福有德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自己的行动，她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触发了某个机关，随后，她的皮肤部分脱离出来，被撕下一条从下巴到肚脐眼的大约三厘米宽的线，而在这层皮肤掩藏下的，是一个观察窗，可以通过它直接看到福有德的体内。她的骨头完全被某种晶体状的结构替换，还有一些看起来不那么坚固的晶体似乎作为信号传递的介质代替神经反射着幽幽地光，而血管（如果那能够被称之为血管的话）里面流动着的也不是深红色或者鲜红色的血，而是一种银白色的金属流体，通向那个看起来是原装却也明显经过改造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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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偶。”她沉默了很久，好让慕容明有足够的时间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切，随后才缓缓开口，“我在四五岁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他们留给我的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姓氏，福有德，“女子无才便是有德”。”

见慕容明沉默不语，似乎正在消化这些信息，福有德继续说：“我被卖给了一个科研机构，那里还有很多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孩，不过据我所知，最终活下来的似乎只有我一个。虽然做手术的过程是被麻醉的，但是我还记得看别人被做手术的时候。他们把我们开膛破肚，把我们的骨头都挖出来，就像是厨师在处理一只鸡那样，然后替换成他们称之为高密度盐晶骨架的东西，他们还在我们的肌肉里植入另一种就像是现在植入人偶体内的那种盐晶，据说这个结构的信息传递速度是人类神经的八倍甚至以上，我的日常不经意泄露的那些超人类的表现，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强化人。”

“那些银白色的液体又是什么？”

“你可能以为那是我们的血液，但并非如此，我们还是有血管的。”福有德解释道，“这是另一群人送来的东西，炼金术的三原之一，汞，据说能够从细胞甚至基因层面改变一个人，这也是强化人的步骤之一。他们把所有的身体数据都调到最佳，这也是为什么我的身材那么好或者说吸引人以及我为什么我会对别人讨论我的身体有种本能的生理性的不适。”

说着，福有德为了方便让慕容明理解汞的能力，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套衣服，那正是昨天所谓“住持”披着的袈裟。然后福有德弯腰改变自己的身形，她脸上的肌肉也开始抽动着发生形变，甚至她的头发也开始一点点收回体内。最后，她穿上衣服戴上眼睛，果然是昨天晚上那个和尚的模样。

“虽然因为现在已经长大了，无法完全地再从基因层面改变身体，但这种简单的易容还是可以卧槽的。而且我的声带同样经过改造，可以发出不同的声音。”

待到福有德恢复原来的样子，慕容明又问：“可是，你怎么知道怎么多的？如果说你只是一个实验品的话。”

“这都是你的父亲告诉我的。”福有德说，“这就是我要向你解释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一天吗？”

慕容明点了点头。

“其实，在我大约十二三岁的时候，实验室突然就倒闭了，实验人员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而且似乎走得很匆忙，实验器械还在工作。不过也正是得幸于此，我借着残存的能量和器械拔除了身上的束缚物，逃了出来，但是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福有德沉默了一阵，似乎是在为那些“同伴”默哀，“具体过程我已经记不清了，唯一的印象是当时又惊又怕，又累又渴又饿，不久便晕倒了，醒过来以后眼前便是这座小庙。然后我就生活在了这里，白天要么躲在里屋要么混在前来拜佛的游客里假装逛逛，晚上吃白天供奉的水果馒头什么的充饥，偶尔会拿些香火钱出去买些衣服和生活用品或者去看书。不过说起来我竟然一直都没有被发现，还因为香客们认为是佛祖显灵了这庙的香火反倒是更加旺了一些，我相信这是佛祖保佑，这些雕像庇护着我。就这样，直到我们第一次相遇那天。”

“那天发生了什么？”

“那天你的父亲来找你，他也看到了我，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炼金术士的直觉，他认出我是盐炼金术的强化人，于是邀请我到市政大楼去，说是要保护我。”

“保护你？你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有什么需要他保护的。”

“他只是告诉我，那些炼金术士很可能会把我抓回去，还有，随着我的身体逐渐成熟不再生长，体内的晶体却不会停止，如果放任不管，就会撕裂我的身体，所以，需要定期控制盐晶形成稳定的结构。”

“一定又是那群旧贵族搞的鬼。”听完福有德说的话，慕容明愤愤不平，“我的母亲生前就在和他们抗争，他们简直就是漂浮在福庆市上方的幽灵！”

“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在那天晚上就和我说明呢？也就省得那么多麻烦。”

“正如我前面说的，我的声带同样接受了改造，是通过盐晶控制的，所以每当需要盐晶重结晶时，我会有一段时间发不出声音。而且我本来打算之后和你解释的，可是谁叫你当时二话不说就拒绝了。”福有德白了慕容明一眼，随即突然扭捏起来，“何况……我本来并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我怕你会把我当做是异类。”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应该没有表现出刻薄样子。”慕容明显然没有察觉气氛已经发生了微妙地变化。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唉？！”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慕容明不知所措。

“因为喜欢才会注意，因为喜欢才会在乎，因为喜欢才会畏首畏尾，才会小心翼翼地确认。”福有德的攻势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所以，我已经作出了我的回答，你的答案是什么？”

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被爱慕的理由？不对，现在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这个时候其他的话都是多余的，明明就只有是否两个回答而已。

没错，最开始明明是自己想要了解福有德的想法先向她表白的，虽然现在身份倒转，但自己的想法并没有改变。

“我也喜……”还没等慕容明说完，福有德便用一个吻堵住了他的嘴。这无论从什么意义上来说都是真正的接吻，赤裸裸地肉体的接触，交融，要比一切语言都要更加适合表达自己的情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章：慕容 完